肆一

一個男人的告白：「不盲目怎麼可以稱作是愛？但全瞎跟半瞎，還是不一樣。」

妳很確定，愛情最初降落的位置一定是在大腦，不是心。而且是在視神經那個區域。

一定是這樣，所以那段期間妳的大腦才會不受控制，做出超乎常理的事情，動不動就傻笑。就像是，早起為他做早餐、開始喜歡穿褲子，然後突然覺得可樂太好喝。但妳明明每天上班都會賴床、覺得裙子是女生專屬的權利，而唯一說服妳喝冷飲的原因是沒有其他選擇。但在遇見了他之後，那些所有的「沒得選擇」都成了妳的「優先選擇」。

更糟的是，接著妳的視覺也出現了異常。妳眼睛看到的所有事物都被罩上了粉紅色的光暈，偶爾還有七彩泡泡。他抽菸，妳覺得太帥；他罵髒話，妳覺得超性格；他亂丟東西，妳覺得好man；然後，他在夜店摟了哪個妹的腰，妳覺得一定是她倒貼。當時要妳做什麼都好、他的一切也都對，只要有愛就什麼都很好。

原來，愛情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讓妳不像自己，而是讓妳矇騙自己。

人會美化自己，這是一種吸引力法則，希望將最美的那一面展現出來。也因此，愛情才特別容易讓人瞎了雙眼，但其實目盲並不可怕，真正可怕的是，熱戀會讓所有的不合理都變成了合理。他的壞用不著他開口講藉口，妳就已經先找了理由。就因為把錯的都當成了對，所以才會什麼都美，才會深陷無法抽身。

所以一直要等到激情退去之後，妳才有了新的體悟，原來愛情佔領的是人的大腦，因此人才會在當時失去意識、視線不清、產生錯覺，就像是一種突發性的高燒。但也就跟所有的疾病一樣，身體會逐漸適應，等到身體產生抗體之後，大腦就會再度奪回自主權，然後，人會開始思考。愛情的現實面終於產生。

 於是之後的幾次戀愛，妳開始學著理性，把他的好與不好列出表單，交叉比對，就像是股票分析師般地做好停損點，隨時準備收手，這是妳的愛情風險控管。但不知怎地，卻還是談不好一段戀愛。跟著妳也才更明白，愛情為什麼會選擇降落大腦？是因為戀愛不能使用大腦，一旦動了腦，就動不了情。原來，大腦有害愛情健康。

可是，愛情的開始就是需要一股衝動、一股傻勁，再加上一點直覺，如果抽掉了這些，愛情就只剩下生活。好好地過日子很好，但對愛情來說卻不夠好。最後妳才懂了，理智是愛情的殺手，但如果只有感性，愛情則會殺了自己。談戀愛不能光依靠其中一個。

原來，所謂的「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」，不是要用在愛情現在進行式裡，而是更適合用在戀情剛萌芽之時。

任何事過與不及都不好，愛情的道理也相同，妳學著在戀愛裡拿捏分寸，不過了頭，也不無法回頭。雖然愛情難免讓人盲目，但妳享受愛降臨時的美好，然後偶爾偷偷睜開眼，這不是作弊，是一種保護，因為愛情不是考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