奢侈了傷心－肆一

一個男人的告白：「被拋棄當然很丟臉，但更丟臉的是，為了一個沒愛過自己的人哭泣。」

奢侈，意指「不知節制、揮霍浪費。」而在不當的時候使用，也是一種浪費，就像是傷心。

所有的戀愛都一樣，不管結果是否能如願、過程多麼轉折，但總能從中得到一點收穫，一些關於兩個人相處的細微觸動、一些關於單獨一人時所無法所產生的感動與理解，像是：你們一起散步、吃飯、牽手、親吻及相擁入眠，再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爭吵，然後再和好，日子從濃烈走到平常，最後再試圖去克服這些平常……而這些都是建構出一段關係的真正要件，缺一不可。少了這些屬於戀人們最日常的流動，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，愛情就無法真實。

也就因為如此，所以在他離開時候你才能傷心，也才有傷心的資格。因為你並不是在為他而流淚，你難過的是你們兩個的曾經已經遠離、你難過的是那些共有美好已不復存在，落下的眼淚是一種悼念，若少了這些，你的傷心就僅僅只是一種無病呻吟，一種難為人道的苦。因為，在訴苦的同時，你會驚覺自己的好笑，付出了愛，卻變成是玩笑。而這，讓苦澀溢出了酸辛，攛進了你的心底。

於是你才懂了，單戀，苦是自己的、樂也是自己的，你曾以為這是一種獨有，甚至把它當成是一種甜美來過，但後來才發現，單戀的喜悲都是假。

因為愛情無法一個人就成立，所以建構在虛無上頭的情緒，終究只是一場幻影，不用等到人去樓空，也不用人事全非，一開始就是斷垣殘壁，連愛的痕跡都沒有。很年輕時候你不懂，誤認為這是一種屬於愛的付出，但很後來才明白這其實只是一種對愛的誤解，你的全心全意從來都只是徒勞無功，而你還把它拿來當炫耀，覺得自己很能吃苦。吃苦從來都不是愛裡的必須，但就因為沒有甜可以嘗，所以你才把吃苦當成吃補，一種自欺欺人。

單戀最可怕的，不是你的付出沒有回應，而是，它讓你有了愛的錯覺，但卻從來都稱不上是愛。經歷過那樣的情境之後，你終於可以這樣去想了。

當然，愛情並無高下之分，只要是真心誠意都是珍貴，沒有貴賤；也不能去求回報，否則就不是真的愛，而是交換。然而，這並不表示自己要去忽略自己的感受，你以為對自己不聞不問，不去管自己的傷心，就是一種愛，但愛情從來都不該是一種遷就。你也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，把他的人生過成是自己的，甘之如飴，然而自始至終，愛情都是建立在兩個人上頭，不是誰要去過另一個誰的人生。因為，愛情裡頭包含著互動，你一言我一語，而不是在漫漫長夜裡只有自己的獨白。然後，有日若他告別了，得到的傷心更是一場對自己的浪費。

終於你才體悟到，原來被拋棄有兩種，一種是自己曾被深愛過，但無疾而終；另一種則是，你從來都不在對方心裡，但卻自己以他為中心。結果都是傷心，但前者是經歷，後者則是一種奢侈。

愛情，應該包含了感動，而不僅僅只是感受。前者是戀愛，後者只是單戀。去為一段真實的關係傷神，而不是奢侈了你的傷心。

◆原文收錄於《想念，卻不想見的人》慶功版→http://goo.gl/YKG2OJ